盗梦空间

从9月份到现在,三个多月过去。《盗梦空间》已然隐隐远去,甚至不太记得主角的名字。至今翻出当时尚未成稿的文字,加以增改,发之。

从梦到《盗梦空间》
梦,最怕真实,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美梦恐怖于真是破灭后的虚脱,噩梦恐怖于发生时的可怕。所幸,游离于我们脑海的那些梦,总有些隐隐约约“幻”的影子,承载着我们最歇斯底里的渴望,最深入骨髓的恐惧,最难以启齿的罪孽。
伟大的析梦师周公,给我们拉了一条现实与梦之间的红线,不至于在因为单相思而沉醉在梦境的迷宫中被丘比特之箭射中无法醒来;庄周的花与蝶是我们最初的冥想,它是严谨的埋藏在唯心主义深处的辩证法;佛洛依德赤裸裸的剥开了梦的糖衣,告诉我们它是厄勒克特拉和俄底浦斯的根植,是童年一个苹果的罪恶,是毫不矫饰的人性;荣格则为我们展示了梦的诗意,他深刻、影射、富有寓意,是顾城的朦胧,海子的意向,尼采的癫狂,带你直入那未经扭曲却晦涩难明的自然真理。
应该说,抛开意识的物理学属性和解释,梦大概就是这么个越说越仔细就越让人糊涂的东西。在电影中,这也符合我们一贯的思维发展。
如果说《入侵脑细胞》还遮遮掩掩带有点心学、巫术之类的影子,并在《少数派报告》中加以引用的话,那么《黑客帝国》则干脆抛开所有的情感,在纯粹的人工智能的授意中走向思维的末路,甚至一棒子将《楚门的世界》中那仅有的一点希望、仅有的一点真实统统剥夺。
于是,我们在《入侵脑细胞》的“功利实用梦境”之外,有了《傀儡人生》,这样一个设身处地进入别人世界的电影。
然而,美国人早已不再满足单纯地进入或者窥探,与当年不再满足于单纯地了解生命的繁衍,而要亲自像上帝一般动手进行克隆、基因技术如出一辙,现在,他们要着手进行偷梦、改梦、造梦了。
我想,这大概,就是《盗梦解析》的心理动机。

陀螺的坐标
对于《盗梦空间》构造的这样一个世界前提,面对着旋转着、似停非停的陀螺,我站在影院喧嚣的人群中,听着周遭的猜测,出奇地有些木然。
我固执地在自己的脑海加诸这样一个观念:无论是否沉浸于梦境,只要不会醒来,那就不是梦。
虽然,这个结局的残酷就在于,在团圆的美好中,悬揪着男主角以及芸芸观者的心——当梦想实现,生活落定,却发现一切不过是恍然一梦,过眼云烟,我等凡者均难以淡然处之。但是,这毕竟是电影,电影中有个陀螺,它象征着梦与现实的坐标,而在电影之外,我们所处的现实,可曾有这样的坐标,告诉我们,我们置身的空间,究竟是我们自己的梦境,还是他人的梦境,抑或,只是我们自淫的一个花花人间,而我们的肉身,正躺在某一个玻璃罐子里靠着管子维持生命?
鸡生蛋,蛋生鸡。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蝶恋花,花恋蝶。……
厌倦了这样生生不息的反复。
如此种种彼此参照的逻辑命题,穿越了最浪漫的文学、最深奥的哲学和最理智的科学而存在,或许会有生物学、哲学和物理学上最严谨的论证,却始终没有心灵的解药。
所以,最后的陀螺,倒还是不倒?这或许是悲喜两极的转化,或许是导演潜意识中的玄虚,或许是中国古典主义哲学庄周与蝶的转化。但是,电影中的现实总是伪装的,无论陀螺倾倒与否,诺兰的追求和期待早已穿越了几层梦境,这就是超脱于梦境之上的美国人的简单朴素的现实主义世界观。而超越这一层次的残酷,我觉得,恰恰就是,我们是在现实的泥淖中旁观剧中的梦境。
史蒂芬·霍金说:“如果存在两个都和观测相符的模型,正如金鱼(眼中)的图像和我们(眼中)的图像,那么人们不能讲这一个比另一个更真实。在所考虑的情形下,哪个更方便就用哪个。”
我还在期待着量子物理的研究,给我们一个真实的关于意识的答案:它或许能解释梦境,或许不能。但是,无论如何,还是从梦与现实的循环中跳出吧,既然,无法得知,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那你只能认为,你依旧生活在现实。

归根结底,我们的生活中,没有那样的一个陀螺。



[本日志由 bestfuzhi 于 2016-11-27 01:33 PM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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